1941年,息烽监狱长把一女囚叫到办公室里,嬉皮笑脸着一边解衣服扣子,一边向女囚扑了过去。谁知几天后,每到晚上,监狱长就又跪又拜:“姑奶奶,我错了,求求你,放过我吧!”
张露萍,原名余家英,1921年出生在四川崇庆县(今崇州市)一个穷书香人家。家里穷得揭不开锅,父亲是教书先生,常给她讲岳飞、文天祥的故事,点燃了她心里的爱国火苗。小时候,二姐病死,大姐被军阀抢去做小老婆,父亲还因交不起“国防捐”被抓进牢房,这些事让她对旧社会恨得牙痒痒。1937年,抗日战争爆发,16岁的她坐不住了,在成都认识了地下党负责人车耀先,跑去他开的“努力餐”餐馆看革命书报,还加入了“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”,上街发传单、喊口号,宣传抗日。 1937年11月,车耀先安排她和几个年轻人偷偷离开成都,翻山越岭,躲过国民党军警的追捕,到了延安。延安苦得很,住窑洞,吃小米窝窝头,可她干劲十足。先在陕北公学学政治经济学、哲学,老师有张闻天、毛泽东这样的大人物。后来进了抗日军政大学,当小组长,组织大家排戏,唱歌嗓子都喊哑了。叶剑英元帅看她指挥唱《拿起刀枪干一场》,夸她有股“干一场”的劲,外号就这么传开了。1938年10月,她入了党,还学了电讯技术,挺能干的一个姑娘。 1939年秋,组织派她去重庆,潜入国民党军统电讯总台搞情报。她化名“张蔚林的妹妹”,叫张露萍,穿上旗袍,装成时髦小姐,住进重庆牛角沱的平房。她和张蔚林、冯传庆等人组了个地下党支部,她当书记。白天在军统上班,晚上开会,用密写药水把情报写在纸币上,送给南方局。她弄到了军统的电台呼号、密码和行动计划,帮党破了不少敌人的阴谋。干这活儿,胆子得有多大啊! 1940年3月,张蔚林不小心把收报机的真空管烧坏了,军统查得严,张露萍和六个同志暴露,被抓进重庆白公馆监狱,1941年又转到贵州息烽集中营。这地方阴森森的,关女囚的“义斋”空气里全是潮湿和血腥味。监狱长周养浩,外号“书生杀手”,是军统少将,长得文质彬彬,戴金丝眼镜,可心肠毒得很,爱用酷刑折磨人。有天晚上,他借口提审,把张露萍叫进办公室,想动手动脚。她眼睛瞪得像刀子,没一点怕,直接把头往墙上撞,血流满脸,还扇了他两耳光。周养浩吓懵了,知道她是重犯,要是死了他担不起,只好作罢。 周养浩咽不下这口气,批给她200块“特别费”,她当场撕了纸条,气得他让人对她用刑。皮鞭、辣椒水、电击,她疼得直哆嗦,可硬是一声不吭。几天后,狱卒发现周养浩晚上不对劲,跪着磕头求饶,说做噩梦吓得睡不着。大家都说他被张露萍的硬气震住了,精神快崩溃了。这家伙残忍归残忍,胆子倒不大。 在“义斋”女牢,张露萍编号253,脚上戴着重镣,走路都费劲。她和“小萝卜头”宋振中、徐林侠关在一起,身上全是伤,可她还乐呵呵的。把唯一的红宝石戒指换成鸡蛋给宋振中吃,给他讲英雄故事。她还参加狱里的文化活动,演戏、写文章,用暗语跟难友传递消息,鼓舞大家。她写的《她是犯了罪吗?》登在狱中报纸上,署名“樊仁”,写得热血沸腾,让人看了心里直发热。 1945年7月14日,抗战快胜利了,敌人决定处决张露萍和六个同志。那天早上,她穿上从延安带来的咖啡色连衣裙,戴上红宝石戒指,跟狱友说想走得体面点。上囚车时,她带头唱《国际歌》,声音响得山谷都回荡,特务拿枪托打她,她也不停。到了刑场,她肩膀中弹,血染红衣服,站直身子让敌人朝心口打,最后倒下,24岁就牺牲了。她的六个同志也一起走了。 因为地下工作的保密性,张露萍的事迹好多年没人知道。1980年,幸存者韩子栋写了报告,讲了她的故事。1983年,叶剑英等人确认她就是延安的“干一场”,追认她为革命烈士。1984年10月,她的遗骨迁到息烽烈士陵园,跟战友们埋在一起。崇州市的露萍广场上,她的雕像立在那儿,晒着家乡的太阳。